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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ing posts from April, 2023

Houseman 周记之 一辈子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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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急诊,什么形形色色的病人都有,素未谋面的也有,经常进出变成老相熟的也有。最有趣但也最危险就在于,你根本不知道你此时此刻看的病人,到底是什么人。所以保护自己真的很重要。 那天我差点就中招了。这里的中招,不是 covid,而是更为可怕的 HIV。 我们工作久了,不需要兽性直觉,经验通常可以让你一眼就可以看出哪些病人是高风险群体,精神弥散的,皮肤发黄的,骨瘦如柴神色黯然的,有些更直接手上就有针孔的,大概大概可能会是肝炎或HIV病毒带菌者,我们都会格外小心。 但那天开斋节进来一个年老的阿姨,肺积水心脏衰竭,血管比较难找,抽血的时候兵荒马乱,导致试管瓶子沾有血迹。我手上有小伤口,一不留神伤口沾到了瓶子上的血迹。 一开始并不以为意,病人是医院常客,看了一下之前的报告,B 和 C型肝炎都呈阴性,当下差不多要放工了,自己也没有去问好其他的病史,我就只是负责抽血送瓶子,然后手上沾到血就只是用清水洗手。 后来放工还去同事的开斋节开放门户,回到家都已经深夜十一二时了,才接到另外一个同事的讯息,说刚才我伤口沾到血的病人,其实去年做过两次 HIV 测试,均为弱阳性。当下心直接沉下去,我又不是 needle prick injury,就只是伤口沾到血而已,也太他妈的虽洨了吧。但夜已深我也是很累,所以就先倒头大睡。 隔天比平时早起了差不多两小时,就再也睡不下去,一整个人魂不守舍,心想如果真的中招我不就人生完蛋,我还那么年轻,什么人生历练都没有,没有对艾滋病友有什么偏见,但我可不要三天两头就进出医院。 那些可怜的艾滋病友我在内科部门真的看太多了,年纪轻轻中招自己也不知道,无端端脑里面还是肺里面就因为艾滋导致抵抗力弱而染上什么莫名其妙的传染病。印象特别深刻有一个病人患上非常罕见的真菌脑部感染 cryptococcus meningitis,导致脑压很高,每天头痛生不如死,真的很可怜。 而且如果我染上了艾滋病毒,在医学这个领域里几乎等于废掉半个武功,很多东西我都不能做,甚至连升学升职或另谋高就甚至出国工作都会因为健康问题处处碰壁。我真的躺在床上想了好多好多,还上网查看染上病毒后我在业内还能不能够立足这些问题。好在自己现在没有任何伴侣,不需要把这份担心转嫁给身边的人。 回到我的事件,后来找值班护士长开了档案,虽然不是 needle prick injury 但还是要照程序走,还要见内科医生,本来直接开

Houseman 周记之 从骨科去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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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槟城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工作。在骨科完成最后几天的工作,然后无缝接轨去急诊部门 tagging,直到今天才休息,真的累死。 骨科最后几天都是一直进出刀房,让我可以好好跟刀房道别。毕竟接下来如果毫无意外应该就不会去手术相关的部门工作了,所以几天前进刀房刮脚大概就是我在医学生涯里的刀房绝唱。 以前很抗拒进刀房,因为不喜欢被主刀唠叨碎碎念,后来在骨科才发现刀房不仅是大热天的避暑胜地,同时也是大家为了逃避 ward work 最喜欢来 LLB 浪费时间的地方。 原来我一直在病房里任劳任怨,我的刀房同事则非常开心进来刀房耍废。亏我还以为刀房值班很辛苦,原来小丑就是我自己。 那天非常不好意思地请值班护士帮我拍照留念, 护士应该很有钱,电话相机好像很屌把我拍到好白 诗巫刀房一角,其实还蛮小的 大概以后没什么事也不会再进来了,拍照留念一下 我们先前完成了五个重要的部门,来到第六个 posting,可以选择急诊、麻醉、精神,或逃离医院压榨般的生活选择去小诊所服务,结果我们这一批大家近乎全数一起选择了急诊。 由于实习医生越来越少,我们这一批的人数就占了诗巫医院实习医生近一半的人数,所以整 kampung 的人来到急诊,意味着整家医院实习医生半数的火力都集中在急诊室,所以多到有时候医生比病人还多。 来到急诊,几天下来真的很累,每天 tagging 早 7 晚 10 不在话下,但还好人够多。所以每天一堆人一起上下班,虽然很累但是很爽,再也不是孤单一人在病房里写只有你一个人看的 census,自己一个人默默 carry out 所有的 plan。急诊医生比病人多其实有好处的,就是病人等待的时间会变短,得到的医疗服务也会相对比较好,所以对病人来说是好的。 在急诊真的可以看到很多奇怪但有趣的 case,什么形形色色的病人都有,几天下来我觉得非常好玩,急诊迅速爬上我未来想工作部门的榜单内科科,看来内科的地位岌岌可危。 接下来我想每天把我看到什么有趣的 case,都写进我英文的部落格里,对,就是那个原本答应要用来分享有趣病例的部落格,荒废了好久,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希望我可以说到做到吧。 英文部落格链接 在这里 。

Houseman 周记之 回去槟城

四月的槟城,一如既往干燥又炎热。 坟场此起彼落的熊熊烈火,烧着地府不受通货膨胀影响的纸币,用堪比电子过账的速度,把钱过到死去亲人的地府银行账户里。 金炉里冥钞烧成灰烬后留下的热气,随着热风扑上我的脸颊,感觉我脸上的毛发胡须会像一座座坟头上长满的杂草,被干旱的天气蹂躏压榨,变成一根根萎靡的干枯焦黄。 终于熬到 Posting 的最后一里路。我的精气神在骨科这个部门也是被蹂躏压榨变成萎靡的干枯焦黄。 最后两个礼拜,Abang Kong 格外开恩先放我一星期的假,再回去上最后几天的班。 难得放假,回到槟城,思考人生,顺便充电,顺便清明祭祖。 在机场里两度遇上克星六哥,吓到我都胆寒。 六哥就是之前我写过 玩针对又小气的上司 ,这种机场巧遇的奇妙缘分,确实是孽缘无误。 尤其我一日没有交上 Logbook,就一日还有被当的可能性,看到六哥的当下,下定决心回到诗巫不管怎样都要回去医院交上 logbook,结束这个部门的一切荒谬,以免夜长梦多,毕竟最后几天也很难保证我可以全身而退。 槟城闷热的天气很令人犯困。午后的温度应该高达三十三到三十五度。躺在家里新买的沙发上看九把刀的《杀手》,沉浸在杀手世界的各种猎奇事件。 但还是难敌午后闷热天气催化的睡意,好几次才看了几个章节意犹未尽就得塞入书签阖起书本倒头大睡。待睡醒之时惊觉全身好似困在桑拿房里数小时,满头汗如雨下,汗流浃背湿透了整件 T 恤,手臂又热又黏贴在皮质沙发上,坐起身来,头躺下的地方就是一滩晶莹剔透的汗水。 几天下来觉得不舒服,决定下午跑去戏院看电影,感受戏院的人工凉意。奈何去戏院的路上我骑着摩托车,紫外线是无孔不入。我在医院打工躲阳光的两年,都抵不过在槟城曝晒的一个下午。 但不管槟城天气怎么热怎么极端,我还是他妈的下定决心完成实习后一定要回来。在诗巫待得越久,越觉得回槟城是应该的。无论吃住还是娱乐怎样都比较方便,比较省钱。 原本以为诗巫生活费比较低,可以存比较多钱,但我统计了过去的花费,发现诗巫在很多消费上都比槟城贵上二三十巴仙。不知不觉在东马就住了差不多要十年,也不知道多花了多少不该花的钱,好在念书的那六年都是奖学金在给。 过了这个星期后,正式踏入实习生涯的最后一个部门,希望可以顺顺利利爬到终点,然后衣锦还乡。我无欲无求,只希望下一次回去槟城,只需要买单程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