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巴士

        突然想起十几年前槟城巴士系统还没有统一化之前,我们有一辆又一辆老旧型米黄色的巴士,还有比较小型、俗称mini bas的迷你小巴。打从我懂事以来,我对巴士的认知就是认颜色来分辨巴士的作用。橙色的永远是学生巴士;蓝色的是工人巴士,花花绿绿颜色复杂的是旅游巴士,只有普通的巴士在我模糊的印象中好像有很多颜色,比较常见的是米黄色,直到出现了rapid Penang,整个槟城的普通巴士才统一变成显眼的米白色。

        老旧的巴士在槟城纵横了数十载,几乎是老一代人走遍整座岛屿的代步工具。因为年久失修,加上司机一般上都不愿花钱保养,而且没有统一的安检系统,所以当代的巴士几乎车龄很高。虽然背影看起来巍颤颤,好像再走多几下随时会瞬间解体,那布满灰尘的米黄色大车依然在马路上急速飞驰,整座岛上到处兜走。

         踏上巴士,司机也不会给你所谓的票根。在巴士上,司机是那小小空间的皇帝,他说五十仙,你就往油腻腻的铁制钱箱投下五十仙的硬币,没有人敢反抗也没有人会埋怨,就算是菜市里骂人最凶的阿姨也只会静静地投下硬币,然后小心翼翼扶着布满灰尘细菌的扶铁,走到空位坐下。

        小小的空间,单座位的空间。你的屁股坐在了无数个不同背景的人坐过的座位,座位是红色的,被污垢染得暗沉又恶心的深红色。你做出了可有可无的猜测,可能这个座位上有人拉过屎,或者曾经有个从菜市回家的阿婶把鱼腥味很重的塑料袋放在这个座位。没有办法,整辆巴士上就只剩下这个位子。

        你试着不去想它,把目光放在前面的座椅上,座椅背面被五颜六色的钢笔涂鸦过,上面写着一些粗俗的字眼,还有几个招妓的电话热线,旁边还画了几个很不应景的鬼脸。笔迹看起来已有一段日子,有人试着擦拭,有人又补了上去。

        你闭上眼睛,只想尽快到达目的地。没有冷气,汗水从额头两旁慢慢划下,浸湿了衣领,粘腻的汗水和湿湿的腋下,真不舒服。感觉上整张脸热烘烘的,窗外吹进来的热风根本挥不走汗水。无济于事。蛮横的司机在路上横冲直撞,颠簸的巴士让你更是昏昏欲睡。

         隔壁座的大姐拖着孩子的小手,静静地坐着。座位靠窗的孩子似乎对窗外的景色很感兴趣,不断地把头抬高往车外观望,不时要把手伸出去迎接阳光。大姐忧心地盯着孩子的另一只手,不让他把手伸出去,不时恶狠狠地蹬着孩子。童年,母亲不说话时那双铜铃大的双眼永远像是一盏警示灯,要是当下不识趣回到家就肯定有好受的了。

        印度司机一脸油光,右手紧握驾驶盘,左手不停拿布拭汗,嘴里还叼着香烟。司机热得不耐烦了,索性开启一旁半悬在空中的收音机,震耳欲聋的印度歌曲和香烟的味道一起在巴士上迅速传开。司机跟着旋律胡乱跟唱,口中的香烟也随着嘴形起舞,烟灰狂飞,和巴士上的灰尘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耀飞舞。

        没有人对巴士上空气和声音的污染产生反感,反正也已经习以为常,大不了下次不搭这一辆。你把头别过靠窗,任由热辣辣的风往脸上轻拂也不愿意呼吸巴士内混浊的空气。临近目的地,你直接站起来喊说你要下车。巴士上其实没有按铃,就算有按铃,其实也可以不用按,反正大家都直接用喊的,重要的是下车的地点精准,不需要花时间移步前往目的地。

       一只脚刚踏下巴士,司机马上踩油要走,你一个踉跄,巴士随即拖着滚烫的黑烟扬长而去。烈阳下,那车身不再颠簸,不再是污渍满满的米黄色,不再有伸出车窗的手,取而代之的是新颖、宽敞、大剌剌的rapid Penang。

       时代的演变,是一种淘汰,你可以缅怀,只不过不知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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